逍遥腿毛S

【萨路】软肋与支柱

原著向

萨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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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水、上空、落雪的甲板,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灰白。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,罗宾站在护栏边上,紧了紧身上的外套。


拜暴君熊所赐,自加入草帽海贼团之后,这还是罗宾第一次站在他人的地盘之上,这让她恍然想起以前在各个组织步步为营的时光。但她知道这是革命军的船,她即将前往革命军本部。路飞与革命军的关系,以及在火车上看到的路飞的近况,都令罗宾身处陌生组织的不适感减缓了不少。

 

似乎是因为有路飞这一层关系在,罗宾身为草帽团成员的身份又天下皆知,革命军的人待她很是不错。在船上的几天,罗宾的饮食起居被安排得妥妥当当,不仅被允许自由地观看藏书,还时常有人来与她攀谈,因此这些日子过得很快,不算无聊。

 

船靠岸停下,抵达了一个由白土组成的岛屿。罗宾没有动作,看向身边忙碌起来的革命军人员,静静等候他们的指示。革命军愿意收容她,且让她接近本部,本就是例外中的例外,她自当听从指挥。

 

罗宾站在原地,打量着周遭白茫茫的一切。远方一个身着相近装束的人干练地小跑过来,在罗宾身侧站定后恭敬地施礼,说道:“妮可罗宾小姐,我军参谋总长有请。”

 

罗宾往日看路飞完全不熟知自己父亲的事,知道龙肯定很少出现在路飞的人生中。而她只是被他放养的儿子手下的一个船员,本以为此番来到总部,龙未必有空与她见面,更别提其他的高层了。罗宾在脑海里搜刮着有关革命军参谋总长的信息,身后从船上陆续搬运物品的人员经过,见罗宾目光深沉,道:“罗宾小姐,您大可以放心。我们参谋总长平易近人,从不摆架子,这几天在船上对您的关照也都有大部分是经由总长亲自打点的。”

 

罗宾很久都没有这样掌握不清形势的感觉了。她首先排除了参谋总长听从龙的指示才对她百般照拂的可能,因为如果是这样,革命军的人会说是龙的关照,而不会特指是参谋总长。可要说自己与革命军的关系,罗宾只能想到自家船长是革命军首领的儿子,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得到参谋总长的特别关照。

 

传话的人注意到罗宾的疑惑,显然知道些什么,欲言又止,低头琢磨片刻后说道:“罗宾小姐一去便知。”

 

“有劳带路了。”罗宾不再推敲,想着大不了见招拆招。

 

建筑内部简洁素净,一如这里形形色色干练的革命军成员。罗宾跟着传话人,到达了那个参谋总长的办公室。推门而入,一个青年立即从办公桌后起身。极强的洞察力使罗宾注意到了那张办公桌上堆叠着的通缉令与报纸,那上面都是有关草帽一伙的消息,她甚至还看见了自己的通缉令。

 

青年走到罗宾的跟前,上身微倾,伸出右手,微笑着说道:“妮可罗宾小姐,久仰大名。”

 

罗宾微楞,收回投向办公桌的目光,看向眼前的青年,伸手与之回握。能坐上革命军参谋总长一位,她难免以惯性思维去想,这个位置的男人必定已到中年,可这个男人看着分明只有二十出头。

 

青年身形修长,仪态温文,礼帽下的金色卷发自两侧雍容垂下,英气的脸庞悬着儒雅的笑意,双眼下的乌青使英气之下又增添些许萎靡与憔悴。


皮质手套下的体温徐徐传递到罗宾的掌心,他的力道很大,罗宾手骨发麻,吃痛得下意识想要将手收回。

 

“啊,抱歉,我很少和人握手,掌控不好力气。”

 

青年的手姿态放松,显然不是故意为之。那么就只剩一点——这个男人的手劲本就大得超乎正常人类的范畴。年纪轻轻便能坐上这个位子,有这样强劲的实力也不足为奇。见面几分钟,罗宾只能分析出这些。

 

青年摘下礼帽,适时补充道:“我叫萨博,你的船长是我的弟弟。”

 

罗宾怔住了,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,革命军的参谋总长一路对她特别关照,竟是因为他是路飞的哥哥。提起哥哥,罗宾立刻就想到几天前才刚刚在战争中殒命的火拳艾斯。

 

萨博已然猜透了罗宾的想法,脸上憔悴颓然的神色又重了几分,合眼稳了稳心神后说道:“艾斯,我,还有路飞,我们三人是结拜兄弟。”

 

罗宾完全说不出话来了。她无暇思考别的事,只消化着萨博话中的信息,便下意识跟随着萨博的引导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座椅上。待稍微理解了情况之后,罗宾面前的桌子上已经端上了一杯咖啡。

 

“很抱歉,我经常出任务,办公室不常用,所以只有速溶咖啡。”萨博将桌面上凌乱的报纸、通缉令以及文件收拾起来,放在一旁,在罗宾对面坐下,说道:“你现在一定很多疑问,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?”

 

之后的十分钟,萨博讲述了他幼时与艾斯和路飞的结拜之约,讲述了他出海时令他失忆的遭遇,以及他回想起一切的契机。这段不幸的经历过于坎坷,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几天前。找回从前宝贵记忆的同时,发现两个兄弟一个与世长辞,一个生死未卜,若是内心不够强大,只怕早已五内俱崩。罗宾终于知道了这个气质飒爽的男人眼下的乌青从何而来。 

 

萨博讲述完毕,整理了一下情绪。片刻,眉间的愁容散去,萨博绝望灰败的脸色忽地放出异彩,双眼盛满希冀,压抑着颤抖的声线,问道:“能和我说说路飞的事吗?”

 

事实上,从罗宾见到萨博开始,萨博脸庞上就一直挂着那抹儒雅的笑意。萨博待她也礼数周到,温和友好。可罗宾只感觉萨博的友好与微笑都隔着一层玻璃,能真切看到,却永远无法触及。这是一种有距离感的笑容,她在司法岛事件之前也常常这么对伙伴们笑。而萨博问出这个问题后,那层玻璃似乎消失了,罗宾能鲜明感受到萨博波动的情绪。

 

罗宾习惯独立思考,判断得到的信息究竟是真是假,可此刻她的内心已经超脱了理智,更倾向于相信萨博所说。或许是由于萨博身居高层,有容易让人信服的气质,又或许是由于她身处革命军本部,因路飞的关系而不自觉对这里的人心生信任,罗宾无法对萨博的话产生任何怀疑。她本不想轻易透露路飞的信息,但她又将萨博自述时自然流露的悲戚与谈及路飞时的缱绻看得分明。

 

“可以,萨博君想知道什么呢?”罗宾还是不自觉放下心来,答道。

 

“都行。”萨博十指交叠,支着下巴,目光灼灼地等待着回答。

 

“那么,我说说司法岛事件?”罗宾很自然地想到了司法岛的事。因为这是她与路飞结缘的事件,也是路飞一夜成名的缘由。

 

“能请你说说报纸上没有的事情吗?抱歉,因为报纸上有关路飞的事我都已经了解了。毕竟我这些天都是靠...啊,别在意。”

 

萨博将什么话保留了,罗宾没想去挖掘别人的秘密,没有多在意。于是在一问一答之下,她开始慢慢将路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对萨博说了个遍。大到空岛揍飞艾尼路、恐怖岛打赢月光莫利亚等报纸未曾刊登的事件,小到路飞平时在船上的习性,比如说边吃饭边睡觉,总爱吃肉、开宴会,不爱洗澡等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的习惯。

 

“路飞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。小时候他就不爱洗澡,碰了水没力气了,我就帮他洗头发。你说路飞很爱坐船头是吗?他从前也总爱坐在视野宽阔的地方。他一往那种危险的地方坐,我就做什么都没法集中精神,总担心他掉下去。”

萨博看着桌边路飞的通缉令,在罗宾说话间隙分享自己的记忆,眼底像是一池碧水,眼神柔软而不自知。

 

只是每每说起路飞大战的事,萨博的眸光总是有些闪烁,他似乎并不大想谈及路飞拼命的经历。罗宾想起路飞打败莫利亚后,她与伙伴们围在昏死的路飞身旁。萨博不想仔细听路飞战斗的事,似乎同她那时看路飞昏睡时的心情差不多。罗宾了然,便更多地向萨博提及路飞日常的状况。

 

萨博聚精会神地听着,时而轻笑,时而沉思,时而忍俊不禁,时而陷入回忆。

罗宾其实也有些享受其中。在伙伴四分五裂,自己还独自一人身处陌生环境的情况下,能够谈论自己熟悉、喜爱的事物,总是容易让人倍感轻松与愉悦的。

 

转眼就到了黄昏,罗宾桌前的咖啡也见了底。她有些累了,可萨博似乎忘记了时间,一副还没说够的样子。此时,办公室的门响起,一个面容可人的短发女孩走进了房间,抱着双臂,无奈地说道:“萨博君,人家今天刚来,拜托你先让人家好好休息好吗?来日方长,路飞君的事以后还能再说的。”

 

萨博闻言如梦初醒,充满歉意地对罗宾说道:“不好意思,罗宾小姐,请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

“不用客气,萨博君,欢迎你常常来找我,我很乐意陪你说话。”罗宾站起身,笑着说道。

 

“谢谢你,真的太谢谢了。”

萨博笑得眯起了眼睛,露出洁白的牙齿。略微憔悴的脸色绽放开一个明媚的笑容。这是除去萨博那样有距离感的疏离微笑之外,罗宾看见的第一个他外放的表情。那层玻璃又不见了,罗宾清楚地从这个阳光的笑容之中感受到了萨博的欢喜。

 

路飞重情重义,此刻一定因艾斯的死亡而悲痛得无以复加。罗宾将萨博小心翼翼地守护与想念尽收眼底,又想到路飞可能的现状,当即就想让路飞知道,这世上还有一个如此爱他的哥哥。于是在出门之际,罗宾又转身问道:“萨博君,你要不要去看看路飞?”

 

萨博全身的动作一滞,面容沉寂下来,神情庄严地说道:“我现在,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想见到路飞。”

 

说完,萨博紧绷的下颚线随即松懈,眸中又溢上难掩的无奈与失落,继续道:“可是我不能,至少现在不能。而且我有想要得到的东西,我想要带着它在某处与路飞相遇。”

 

身旁等待她与萨博讲话的短发少女也同自己一样疑惑,显然也不知道萨博所说的“东西”是什么。萨博敛回复杂的情绪,又牵起嘴角,扯出那抹疏离的温和笑意,对罗宾说道:“说到这里,我想起有件事我得拜托罗宾小姐。你以后见到路飞,能先别把我的事说出去吗?”

 

“我不明白,路飞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会很高兴的。”罗宾不解道。

 

“我想站在路飞面前,亲口把我的事说给他听。亲口说。”萨博脸部的线条骤然柔和,那层“玻璃”又肉眼可见地消失了。

 

“这是你和路飞之间的事,既然这是你的意思,我会照做。”

 

萨博再次表达了感谢,将罗宾送出门外,交代道:“你是路飞的伙伴,作为路飞的哥哥,我有义务照料好你。你可以在这里待到要走为止,有什么需要欢迎来找我或者我的搭档,就是这位,她叫克尔拉。那么请你好好休息吧,今天这么叨扰真是不好意思了。”

 

两年转瞬即逝,罗宾坐在居鲁士山坡上的小木屋里,回想起在斗兽场地下见到的萨博和克尔拉,恍惚感觉自己刚到巴尔迪哥的那一天好像还只是昨天。她静静地看着弗兰奇修理自己的眼睛,有预感这几天萨博会来。至少在离开之前,萨博必定会来看路飞最后一眼。

 

果不其然,木门伴着吱呀声缓缓打开,萨博向索隆丢去一瓶酒,熟稔地走进屋内,与一众人简洁地打了个招呼。早在认识萨博的第一天,罗宾就留意到萨博对草帽一伙的了解非比寻常。那张办公桌上的报纸与通缉令,萨博自恢复记忆起便不知道看了多少次。所以萨博知道索隆爱喝酒,罗宾也并不意外。

 

萨博坐在床沿,将罗宾两年前就知道的故事又说给还醒着的其他伙伴们听。说完自己的事,又小坐了一会,萨博就想要离开了。他扭头看向呼呼大睡的路飞,眸光微动,随即侧过身子,双手探进路飞的背部与床之间的空隙,倾下身子,轻轻环抱住了床上躺着的路飞。

 

萨博的动作很轻,即使是倾身抱着平躺着的路飞的姿势,他也没敢将全身的重量压上去,极力地控制着力道与重量。

罗宾知道萨博在顾及路飞的伤口。又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守护,让她又想起了两年间萨博对她问的那千千万万个有关路飞的问题。

 

纱般的月光自窗外射进木屋内,洒在拥抱着的两兄弟的身上。萨博静静地抱着路飞,他能够控制力道与重量,却控制不了悄然流淌的满足与爱意。复杂的情感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,连带着窗外雪白的月光也似乎在代替萨博向路飞诉说着无边的思念。

 

伙伴们都有眼力见,默契地没有说话,木屋内静谧得只剩花草被风吹拂的声音。


萨博抱了很久,最后侧过头用自己的脸贴了贴路飞的脸颊,才撑着床边重新坐了起来。继而将双手手肘支撑在双腿上,弯腰前倾,将一整张脸埋进双手掌心之中。

 

罗宾发现萨博在颤抖。萨博的脸埋在手心里,幅度不大地吸气呼气,身体也难以察觉地微抖着,明显是在平复情绪。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,才能让这样一个冷静的男人激昂到需要平复呼吸呢?罗宾不知道是满足,是感动,还是欣喜若狂。自认识萨博以来,萨博的那份稳重与自持,此刻都随着那道隐形玻璃的消失也一同被丢弃了。除了路飞,罗宾想不出还有谁能让革命军的参谋总长这样失态。

 

身旁的弗兰奇也注意到了萨博的反常,问道:“路飞的哥哥,你没事吧?”

 

“啊,抱歉。我只是太高兴了。”

 

罗宾猛然回忆起萨博第一次请教她路飞的事情时,萨博那句没说完的话。萨博说他不需要再听报纸上刊登过的事情,因为他这些天都是依靠着某某某。至于是什么事情,依靠了又能怎么样,罗宾不得而知,毕竟萨博将后半句咽回了腹中。如今想来,萨博那时大概是想说,刚刚恢复记忆的那段痛苦的时光,都是依靠着那些报纸,依靠着那张通缉令,才艰难熬过去的。

 

原来路飞不仅仅是让萨博失态的软肋,还是能够支撑起萨博脆弱精神的坚硬支柱。罗宾口中路飞存在着的一切蛛丝马迹,给了萨博所有坚强的理由。所以那时萨博才会用那样一张憔悴的脸,灿烂地笑得见牙不见眼,且过分郑重地对自己道谢。

 

“走了。”萨博精炼的话语唤回了罗宾游离的思绪。


罗宾回神,只见萨博迅速站起身,将礼帽戴好,又将路飞的生命卡交给索隆,回头交代伙伴们照顾好路飞,便头也不回地走了,只留下一个坚毅的背影。

 

萨博打从站起来要离开,便不再看路飞一眼。即使在门口回过头最后与伙伴们说话,眼神也刻意避开床上的路飞。可越是这样刻意的决绝,越是人不舍与留恋的证明。萨博生硬的回避明显到连弗兰奇都意识到,萨博是在担心再看多一眼便会不舍得离开。

 

天不怕地不怕的参谋总长,如今却在逃避离别。即使要走了,也不愿意叫醒熟睡的弟弟。罗宾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,目睹着这样柔软的感情,仿佛连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。

 

软肋是人的弱点,是能让人行为失常的弱点。而支柱则是精神世界的支撑,是让人坚强武装自己的有力支持。通常来说,弱点并不能成为有力支持,所以心中的软肋与支柱同为一个事物,这好像说不过去。可路飞之于萨博,的的确确是软肋与支柱。


既是软肋,又是支柱,这个发现似乎有违常理。可罗宾却认为,她想对了。毕竟萨博对路飞的情感本就无法用常理来定义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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